“是我拿走的。”如同綱吉所猜測的那樣, reborn果然語氣平靜地回答了自己。

“嗯，”綱吉打了個哈欠，“你把雷守的指環交給誰了？”幼兔一樣的少年仍然趴在桌子上, 只露出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reborn。

reborn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沈默了一會兒, 才開口回答：“藍波。”

聽到reborn的這句回答，綱吉猛地直起上身, 驚訝地看著reborn, “你在和我開玩笑麽？”

reborn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沢田綱吉, 那雙看不出喜悲的眼睛中一片寂靜, “你覺得呢？”

“……藍波才多大, 五歲而已……”綱吉的聲音猛地一頓，他突然想起來昨天reborn含糊隱約對自己提起來的有關彩虹之子的事情, 遲疑地說, “等等, 他不會和你一樣，只是外表長得小, 內芯是個成年人吧……”

——綱吉想到藍波平時在自己身邊撒嬌賣萌要糖吃的樣子……如果藍波其實有個成年人的靈魂的話, 大概自己真的會留下永久的心理陰影吧……

reborn熟練地拿起列恩變成的錘子，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綱吉，“不要把那頭蠢牛和我相比。我選擇他是因為他擁有能夠讓電流通過但內臟卻不會受到傷害的電擊皮膚。” reborn擡了擡下巴, 繼續說，“雖然那只蠢牛真的很蠢，但是這種體質卻的確十分難得。他簡直天生就適合雷之守護者的位置。”

“但藍波也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綱吉沈默片刻, 又開口，“他才這麽小，還不能決定自己以後的人生道路該怎麽走，我不想將藍波扯進這件事情中。”

“再說了，”綱吉試圖想出更多聽起來可靠的理由來說服reborn，“藍波只有這麽大，他做我的雷守，會和巴利安的雷守有相爭的實力嗎？”

“但是藍波的家族已經同意了，”reborn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波維諾家族的現任族長聽到藍波成為彭格列繼承人的守護者之後，高興得快瘋了。”

reborn跳到綱吉面前，強迫沢田綱吉和他對視，“你以為波維諾家族派藍波來是為了幹什麽？”reborn嗤笑一聲，“難道你以為藍波蠢，他家族的人也同樣蠢嗎？”

即便知道沢田綱吉不喜歡聽到這種話，但reborn還是冷下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從一開始，這就是示好，這就是在向彭格列尋求庇護。”

“裏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拒絕彭格列這個龐然大物。如果家族中有人能夠成為彭格列繼承者的守護者……那對於他們來說，會是全族的無上榮耀。你如果拒絕了藍波，那麽他很有可能就會成為一個棄子。”——為了驚醒綱吉，reborn故意將話說得很嚴重。

“夠了，”綱吉表情僵硬地打斷了reborn 的聲音，“不必再說下去了。”

“你生氣了？”reborn用槍口推了推自己的帽檐，“因為我說的這些話？”

綱吉將reborn從桌子上抱下來放到自己的腿上，像是要借助這種方式來從reborn身上汲取一些能夠讓自己安心下來的熱量一樣，“你不需要這麽陰陽怪氣地對我說話，”綱吉輕聲說，“我不會對你生氣……

綱吉嘆了一口氣，“因為雖然我不喜歡你這種做事的方法，但我知道你都是出於為我考慮的立場。”

“但是reborn，”幼兔——又或者是彭格列的幼獅般的少年又開口強調，“以後你在做什麽有關我的決定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下。”

“因為reborn 你也知道，”綱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量溫和一些，“比起同齡人來說，我從小到大在神社裏都是一個類似於決策者的人……很明顯你也很傾向於這種角色。如果我們兩個人一直這麽相處下去的話，總會有因為這件事而打起來的一天。”

因為昨晚徹夜不眠，綱吉用指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我可不想看到這一天。”

reborn沒有說話，只是在片刻沈默之後，移開了視線。

——綱吉知道，這對於reborn來說，已經意味著退讓和同意了。

“我剛才生氣是因為……”綱吉咬著下唇說，“我不喜歡藍波家族對待藍波的這種態度。”

“不過也無所謂了，”綱吉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反正藍波那孩子我都已經放在家裏養了這麽長時間了。以後繼續養著也不是什麽大事。”

說完之後，綱吉又低下頭看向reborn，“反正指環戰可以棄權，對嗎？”

在reborn點頭之後，綱吉就放松地躺倒在地上，“那就讓藍波先頂著雷守的名號吧。波維諾家族不管他，那他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沢田綱吉不說這句話還好，他這句‘我的人’一說出口，被他抱在懷裏的reborn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蠢綱，”在片刻的沈默之後，reborn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面無表情’，“你該重新學習一下如何正常地說話了。”

“嗯？”綱吉臉上全是狀況外的茫然，他好奇地追問，“什麽意思？”

但是reborn並沒有回答綱吉的問題，reborn只是拉了拉自己的帽檐，然後又踢了綱吉一下作為洩憤。

reborn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所以綱吉也並沒有感到疼痛，他打了個哈欠，決定忽視掉這個問題。

“現在還有雲之守護者和晴之守護者沒有確定吧，”沢田綱吉努力維持著自己大腦的清醒，“我猜你也幫我物色好了人選，對吧。敬愛的老師？”

聽到綱吉這麽問，reborn擡眼看向門外，“是啊，剛好他也已經來了，你自己和他談吧。”

躺在地上的綱吉挪動了一下身體，撐起頭看向房間門口。

“……雲雀學長？”

綱吉驚訝地看著半倚在門邊，雙手握浮萍拐的雲雀恭彌。而雲雀恭彌聽到綱吉的聲音之後，也微微轉頭，表情平淡地看向沢田綱吉。

——不。

綱吉硬著頭皮與雲雀恭彌對視著。雲雀的目光也一點也不平淡，相反……簡直十分的躍躍欲試。

沢田綱吉努力忽視自己身上那從後背一路直竄到脖頸處的寒意，轉頭盯著reborn問：“你都對學長說了些什麽？怎麽他現在……”

……怎麽他現在看我的目光簡直像是捕獵者盯著獵物的眼神……

“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請求他加入你的家族，成為你的雲之守護者。”這句話說完之後，reborn自己都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reborn收回臉上惡趣味的笑容，重新回答綱吉的問題，“我告訴雲雀恭彌，如果他肯幫你打一架的話，你就會認認真真地和他打一架。怎麽樣，感動嗎？蠢綱。”

“……謝謝您。”沢田綱吉木著一張臉回答，“我真感動。”

——結果最後還不是要我和他打一架……

綱吉一邊說話，一邊看向站在門口，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雲雀恭彌。

“雲雀學長，”綱吉認命地從一旁拿起自己的手套，但他還是負隅抵抗般得掙紮了一下，試圖勸說雲雀恭彌改變決定，“這次你要面對的敵人和以前的不一樣，他們會非常非常的危險……”

“哦。”雲雀恭彌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那難道不是……更好嗎？”

……好吧，綱吉嘆了一口氣。‘我就不應該對雲雀學長的思想邏輯抱有任何希望。’

雲雀恭彌在大數人心中都會是一個很難捉摸……很難搞定的存在。但這種大多數人之中，並不包括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太擅長和這種脾氣古怪的人打交道了。

——他的式神們，十個裏大概有九個都會是通俗意義上的‘脾氣古怪’。

“那就像reborn所說的那樣吧，”綱吉慢吞吞地戴上自己的手套，“我和學長打一架，學長再幫我和別人打一架，至於其他的……”綱吉的聲音一頓，苦笑一聲，“恐怕學長也不在意吧。”

綱吉並沒有用像剛才對待獄寺隼人、山本武、又或者是六道骸庫洛姆那樣鄭重的態度對待雲雀恭彌。

倒不是因為沢田綱吉自覺自己和雲雀學長的交情沒有深厚到可以坦蕩交心的地步。

只是因為……綱吉覺得雲雀恭彌根本不會想和自己討論這種太過覆雜的事情。

‘他現在應該只一心想和自己打一架吧。’綱吉一邊默默感嘆著，一邊伸出手架住雲雀恭彌劈過來的浮萍拐。

沢田綱吉和雲雀恭彌兩個人打的這一架，驚動了整個神社的所有人。就連傷勢還沒有徹底痊愈的巴吉爾都忍不住硬撐著爬起來站在房間門口旁觀這一場戰鬥。

不得不說陰陽術有時候真的很有用。就比如現在，有言靈守的遮罩，哪怕這兩個人打得氣勢洶洶你死我活——

一切可能波及傷害到其他人、物的攻擊也都會被言靈守擋住，不讓其他東西或者人收到任何傷害。

“你沒有盡全力。”在言靈守都岌岌可危在破碎邊緣的時候，雲雀恭彌終於滿意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為什麽？”雲雀的聲音裏還有沒收起來的戰意，以及一絲狐疑。

“因為我還沒有徹底掌握這種力量。”綱吉一邊回答一邊落回地面，熄滅了自己的死氣之炎，“所以用起來還不算順手。”

雲雀點點頭，算是接受了綱吉的這個解釋。他饒有興趣地盯著綱吉看了一會兒，“那我非常期待——你徹底成長起來的樣子。”

那一定會……更加的耀眼。

綱吉偏過頭看向雲雀恭彌，遲疑一下，“我該說謝謝學長嗎？”

——也許reborn說得對，他的確是應該重新學習如何正確說話了。

好在雲雀恭彌並不在乎這個。他走向綱吉，伸出自己手，“東西呢？”

綱吉從口袋裏掏出自己剛才就已經放好的雲守指環。但綱吉在將指環放到雲雀攤開的手心的時候，動作卻忍不住一頓。

“雲雀學長，我還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請你在以後的那場戰鬥之中……不要太過拼命。好嗎？”

在對待敵人的時候，這世上無論誰都會鬥個你死我活，拼了命也要從對方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但沢田綱吉卻對雲雀說——不要太過拼命。

“我不希望學長受到什麽本不該有的傷害……”綱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雲雀打斷了。

“你很啰嗦，小動物。”雲雀恭彌從綱吉的指尖奪過彭格列雲守指環，聲音平淡地說。

看到雲雀恭彌這轉身就走，不想多談的表現，綱吉無奈地搖搖頭，苦笑一聲。他伸手碰了碰自己周圍那已經快要碎裂的透明屏障，收回了言靈守。

“雲雀學長比我想象得還要強。”綱吉註視著雲雀漸行漸遠的背影，對reborn說道。

reborn跳到綱吉的肩上，“那你更應該感謝我幫你找到這麽一個實力強大的雲守了。”

綱吉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這是你幫我找到的嗎？最後還不是要我和學長打一架他才同意的？’

雖然在內心瘋狂地吐槽reborn，但綱吉卻明智地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他沈默片刻，語氣僵硬地轉移了話題，“現在只剩下晴之守護者了吧。”

綱吉臉上突然露出一個非常熱情燦爛的笑容，“我想自己選擇自己的晴之守護者。”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中，reborn已經深刻了解到一個真理：沢田綱吉笑得越燦爛，他內心的想法就越可怕。

reborn下意識地從綱吉的肩上跳下來，警惕地退後一步，“……你已經挑選好人選了嗎？”

“我記得，reborn你的屬性，剛好是晴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收到了綱吉的黏土小人，玩得太開心所以更新比較晚ｈｈｈ

總算寫到了這個預謀已久的梗。

這篇文裏的陰陽師綱大概又是開天辟地頭一個敢要求Ｒ做自己晴守的人吧ｈｈ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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